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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起的盖茨比》| 繁华盛世，一枕黄粱

这是一个围绕着梦想和幻灭展开的故事。

 

当我青春不再、容颜已老，你是否依旧爱我如初？

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m no longer young and beautiful?

 

当我一无所有、徒留悲伤，你是否依旧爱我如初？

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 got nothing but my aching soul?

 

 

二十世纪二十年代，这是美国历史上一个特殊的时期——第一次世界大战刚刚结束，大萧条尚未到来，经济日趋繁荣，股价节节攀高，社会的发展和人们的欲望并驾齐驱。学界、商界和政界无一例外地对未来充满信心，当时的财政部长安德鲁·梅隆信誓旦旦地向公众许诺“这一繁荣的高潮将会继续下去”。

 

原著作者弗兰西斯·司各特·菲茨杰拉德将这个时代称为“爵士时代”，并对此做出了这样的形容——

 

“这是一个奇迹的时代，一个艺术的时代，一个挥金如土的时代，也是一个充满嘲讽的时代。” 

 

然而，与人们的预期相悖的是，这段耀眼的辉煌并没有持续多久。一九二九年十月二十四日星期四，华尔街股市突然暴跌，金融界瞬间崩溃，美国由此进入了持续四年的“大萧条”。

 

《了不起的盖茨比》，便是这个冷酷与辉煌并存、金钱至上却又充满希望的爵士时代的最后挽歌。它既是盖茨比个人的悲剧，也是一个时代的悲剧。

 

“华美珍贵的事物总是很快逝去，而且一去不复返。”

 

故事发生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美国纽约。年轻的尼克·卡罗维是名门之后，从耶鲁毕业后怀揣投身金融行业的梦想来到纽约，租住在长岛西岸，由此和挥金如土的神秘富翁盖茨比成为了邻居，得以了解一段隐秘的过往。

 

数年前，贫穷的年轻军官盖茨比和中产阶级出身的黛西互生情愫，两人在一战中分离。战争结束后，盖茨比发现黛西已经嫁给了一个富有的贵族。为夺回心爱的姑娘，他通过贩卖私酒等灰色交易短时间内积攒了巨额财富，在长岛西岸置办豪宅，与黛西的家隔海相望。他举办豪华派对、夜夜笙歌，只为吸引黛西的注意。

 

 

可黛西早已不是他曾经熟悉的那个女孩，富贵奢靡的生活彻底改变了她，容颜未改，但初心不再。尽管婚后的生活并不幸福，但只要坐拥财富，这些又有什么不能忍受的呢？

 

“我很高兴是个女儿，我希望她是个傻瓜。对一个女孩来说，世界上最好的结果，就是变成一个美丽的小傻瓜。”

 

“美丽的小傻瓜”，这既是黛西对女儿的期望，也是她对自己的定位。她心思剔透、擅弄手段，将周遭的人和事看得一清二楚，却不愿意揭穿，也不想做出改变。她早就察觉丈夫在外另有新欢，也将盖茨比对自己的渴慕之情看了个透彻，但依旧选择保持现状。她在一定程度上对盖茨比仍怀有旧情，但婚后和他的交往更多的是追求刺激和对现实的逃避，而非真心实意想和他远走高飞。

 

沉浸在爱情的渴望中的盖茨比对这一切似乎浑然不觉，在黛西开车撞死丈夫的情妇之后心甘情愿为她顶罪，最后怀着和所爱之人远走高飞的美好希冀被枪杀于家中的泳池。他相信最后的电话是黛西打来的，带着微笑走向生命的终结，幸福而满足。

 

可他真的对黛西的转变一无所知吗？

 

或许他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或许他只是不愿意亲手打破这个铸造多年的美梦，因此不断欺骗和麻醉自己，让自己打心底相信这些年的拼搏和努力没有白费，相信自己的奋斗不会没有结果。

 

“真希望可以一直这样。”

 

“我们会的。”

 

 

盖茨比是个造梦者，他给自己造了个浩大辉煌的梦境，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沉醉于其中，希望永远都不要醒来。他相信人定胜天，相信人的主观能动性，相信付出必然有回报，相信坚持不懈的奋斗必然能带来更好的生活，相信每个人都有可能凭借自己的努力攀上人生巅峰，哪怕这个人曾经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

 

他也是个坚定无比的理想主义者，绝不向命运低头，拒绝承认生命中碎裂的东西再难恢复原状、逝去的或许永不复还。他死死抓住过去的人和事不肯放手，凡是失去的，就要努力夺回来。在他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中，过去的一切并非盖棺论定，只要努力奋斗、出人头地，就有机会让那些错过的、失去的、碎裂的东西，统统都恢复到从前。

 

“你不可能重复过去发生过的事情。”

 

“不可能重复过去？为什么？当然可以！我会让一切回到原本应该的样子！她会看到的！”

 

她会看到的。

 

我也会看到的。

 

 

盖茨比既是做给黛西看，也是做给自己看。一切所作所为都是为不断坚定自己的梦想和信念，让自己更加相信那些原本就深深镌刻在头脑中的东西。他将自己沉眠多年的一场大梦编织成美丽的衣裳、用那些逝去的美好事物作为点缀，小心翼翼地套在了昔日的爱人黛西身上。他深爱着黛西，实则是在不顾一切地爱着自己的梦想和信念，黛西已经成为他心目中美好事物的代名词，是一种象征。

 

黛西同盖茨比的梦想和信念早已连接在了一起。盖茨比这些年的奋斗和努力，无形中让这种连结更加紧密。

 

“那天下午一定有过一些时刻，黛西远不如他的梦想，并不是她本人的过错，而是由于他的幻梦有巨大的活力。他的幻梦超越了她，超越了一切。他以一种创造性的热情投入了这个梦幻，不断地添枝加叶，用飘来的每一根绚丽的羽毛加以缀饰。再多的激情或活力都赶不上一个人阴凄凄的心里所能集聚的情思。”

——摘自原著小说《了不起的盖茨比》

 

对于盖茨比个人来说，或许他并没有失败，他的梦想在死去的那一刻并未破裂，他不过是倒在了追梦的路上。

 

每一位执着的追梦者，都是了不起并值得尊敬的。他们或长或短的一生，都在为梦想而拼搏，相信努力可以改变现状。

 

或许盖茨比也是个幸运之人，没能亲眼见证爵士时代的崩溃。他怀着梦想死去，死去之时幻梦还不曾破碎。

 

但尼克看到了。他带着希望来到纽约，沉醉于纸醉金迷的上流社会；最终带着绝望离开，见证了欲望的升腾和人性的崩塌，亲眼看见梦的幻灭和时代的终结。

 

“盖茨比死后，纽约一直萦绕着我。这座城市，我曾经憧憬着炯炯生辉的海市蜃楼，如今竟让我感到恶心。”

 

繁华盛世，不过一枕黄粱。

 

繁盛之巅，也是衰亡之始。

 

“一切都非常冷漠而令人困惑。汤姆和黛西都是冷漠的人，他们把所有事情都搞砸，然后退缩到到自己的财富和麻木不仁或者不管什么使他们在一起的东西之中，留下烂摊子让别人去收拾。”

 

当梦想一天天离你远去，你还会去坚持不懈地追寻吗？

 

当你信奉的东西接连不断地被现实击打、碾压，你还会怀有信念、并一以贯之地去执行吗？

 

当你在心中高置于圣堂的那些昔日美好被身边的人弃如敝履，你会依旧小心翼翼地爱它如初吗？

 

或许盖茨比会的。

 

在尼克眼中，盖茨比一定会的。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为了一个梦想，坚定执着地走下去，信奉它直到人生终点。

 

尼克第一次见到盖茨比时，他站在别墅外的码头上，定定地望着黛西家门口的那盏绿灯。那光芒在暗沉的夜里闪烁着，跃过幽深都海面，照映着对岸之人那渴求的目光。可他终究抓不到。

 

 

“他历尽漫长的艰辛，相比梦想已经触手可及，几乎不可能失手。但他却不知道梦想其实早已落在他身后。”

 

不过没关系。现在抓不到，或许未来有一天会的。只要明天比今天更努力，终有一天会到达那梦的彼岸。

 

“盖茨比信奉那盏绿灯，快乐与我们渐行渐远，它逃避我们。不过没关系——明天，我们将跑得更快，手臂将伸得更远，在一个晴朗的早晨……”

 

“我们继续奋力向前，逆水行舟，被不断地向后推，直至回到往昔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