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neapple

电影和写作让我快乐。

《乱世佳人》| 一个女人的史诗

这是一个女人与命运抗争的故事。就算来路波澜、前路坎坷,就算结局孑然一身、无人可依,也总有人不愿倒下。这些人永不绝望、永不言败、永不妥协。

 

Gone with the wind,随风而逝。比之《乱世佳人》,我更喜欢《飘》这一译名。在改变历史的大格局下,个人命运在风中飘零,旧的灰飞烟灭,新的滚滚向前。



 

故事发生在美国南北战争这一大背景下。北方的工业文明和南方的种植园经济在持续四年的战乱中碰撞碾压,直至有一方归于虚无。斯嘉丽从小生活的南方,是这场战争的失败者。

 

当世界已然改变、生活天翻地覆,当曾经熟悉的秩序井然的太平社会消逝于过往,当现实扎破了幻想、残酷取代了平和,人又要何去何从?

 

“当文明破灭时,人们会怎样?有勇气的会渡过难关的,没有勇气的就被淘汰。”

 

斯嘉丽·奥哈拉,电影的绝对主角。整个故事其实就是斯嘉丽的成长历程。离开塔拉庄园时,她是任性而心怀幻想的女孩;多年之后重回故土,则是成熟而坚韧的女人,历经风雨,百折不挠。

 

她一直在战斗。少女时代为爱情而战,不遗余力地追逐着一个不属于她的男人的心,将与阿希礼成婚的梅兰妮视为死敌;纷飞战火中为生存而战,就算去偷去抢、甚至杀人,也要顽强地活下去,也要信守对阿希礼许下的诺言,哪怕这一承诺的内容是保护他的妻儿;战乱止息后与自己作战,在无数的错误和缺憾中找寻自己的心,努力探求此生追寻的究竟是什么,所爱之人又到底是谁。



 

她一生的悲欢离合,从一份错误的憧憬开始。

 

身为塔拉庄园的大小姐,外表的美丽优雅,加之对外貌优势的有意利用,让她的身边从来不乏追求者。可她对这些唾手可得的爱情不屑一顾,一心只想嫁给十二橡树庄园的阿希礼•威尔克斯。当阿希礼拒绝了她的炽热表白,坚持娶性格温婉的梅兰妮•汉密尔顿为妻时,她一气之下嫁给了梅兰妮的弟弟查尔斯。不久战争爆发,查尔斯在行军过程中因病离世,年轻的斯嘉丽成了寡妇。

 

这是她生命中的第一个转折点。养尊处优的斯嘉丽有着强烈的好胜心和征服欲,将自己视为世界的中心,凡是渴望的人和事,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她可以轻而易举地让方圆数里的适龄男子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却始终无法俘获阿希礼的心。她固执地认为自己才是对方的真爱,可自信满满的当面表白换来的只是拒绝。她憧憬着阿希礼,却并不了解他。他们的性格南辕北辙,两人之间隔着千山万水,但她看不到、抑或是不愿意看到这一差异。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她用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去苦苦追寻,在现实的打击中遍体鳞伤,却依旧执着地走下去,不撞南墙不回头。

 

对阿希礼的这份执念,冥冥之中为多年后她和瑞德的爱情悲剧埋下了伏笔。她在两个截然不同的男人之间徘徊纠结,无法抓住自己想要的那个,最终也失去了另一个。当故事走向结局,梅兰妮因难产死去、她和阿希礼之间再也没有了阻碍之时,斯嘉丽才蓦然发现,自己毕生追寻的,不过是一个虚幻的影子。她真正所爱之人不是阿希礼,而是瑞德。执念蒙蔽了她的双眼,让她无法看清自己的心。

 

“除了在我的想象中,他(指阿希礼)从来就没有真正地存在过……我爱的是某个我自己虚构的东西,那个东西就像梅兰妮一样死了。”

 

“我缝制了一套精美的礼服,并且爱上了它。后来阿希礼骑着马跑来,他显得那么漂亮,那么与众不同,我便把那套衣服给他穿上,也不管他穿了是否合适。我不想看清楚他究竟怎么样。我一直爱着那套美丽的衣服——而根本不是爱他这个人。”

——摘自原著小说《飘》第六十一章

 

“我爱他(指瑞德)。我不知道我爱他有多久了,但这确实是真的。而且要不是因为阿希礼,我早就会明白这一点了。由于阿希礼遮住了视线,我一直没看清这个世界呢。”

 

在故事开头,斯嘉丽青春、美丽而富有。在多年的苦痛和挣扎中,她曾经失去过地位和财富,又凭借自己的努力一一夺回。可事到如今,除了地位和财富之外,她发现自己已经一无所有。在生命中所有重要的人都离她而去之后,才突然明白自己是多么爱瑞德,他们又是多么的相似——

 

“爱他,因为他坚强、无所顾忌、热情而粗俗,就像她自己一样。”

 

“自从我认识你以来,你一直想要的是两样东西。一是要阿希礼,二是尽量赚钱好任意践踏这个世界。你现在已经够富裕了,可以对这个世界呼三喝四,而且也得到了阿希礼,如果你还要他的话。可是如今看来,似乎这一切还不够吧。”

 

原著小说《飘》的作者玛格丽特•米切尔曾这样评价斯嘉丽的爱情——“她从未真正理解过她所爱的那两个男人当中的任何一个,所以最后把两个人都失去了。”

 

可若没有十二橡树庄园的宴会,若没有那次无视规则的热情而大胆的表白,她也没机会结识瑞德,更没机会在他的心中留下痕迹。作为贵族阶层的叛逆者,瑞德与传统的南方社会格格不入。他一眼看透斯嘉丽的本质,将她视为同类。他们既在事业和生活上彼此扶持,又将尖锐的言语化作利刃相互伤害。他们因过于相似而走到一起,也因过于相似而最终分离。

 

 

在电影的最后,瑞德对斯嘉丽已然绝望,毅然决然地单方面结束了这段婚姻,独自离开,去寻求心灵的平静和抚慰。

 

“但有件事我是明白的……我爱你,斯嘉丽。即便你我和整个愚蠢的世界都将变得粉碎,我都爱你。因为我们很像,一样都是坏蛋。我们两个自私而精明,但能对我们自己忠实。”

 

“我爱你胜过我爱过的任何一个女人,而且我等你比我等任何女人都久得多。”

 

“斯嘉丽,你想过没有,哪怕一种最坚贞不渝的爱也会消磨掉的。”

 

“我的爱已经消磨殆尽了。被阿希礼·威尔克斯和你那股疯狂的固执劲儿消磨殆尽了。你固执得像只牛头犬,抓住你认为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放……我的爱就这样被消磨殆尽了。”

 

但斯嘉丽永不言败,哪怕失败的事实就摆在眼前。这种勇于抗争的韧劲在奥哈拉家族代代相传,流淌在她的血脉里,贯穿在她的人生中。她从不屈从于命运的安排,就算历经挫折和坎坷,也绝不向命运低头。她相信自己能够追回瑞德,相信自己的努力能够改变现状。

 

“这一切等我明天回到塔拉庄园再考虑吧。到那时候我就能够忍受了,明天我要想出个办法来重新得到他。不管怎么说,明天就是另外一天了。”

 

明天就是另外一天了。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无论是辉煌璀璨,还是苦难辛酸,都已划归过眼云烟。不管人们是否愿意接受,时间长河总会滚滚向前。

 

想要挽回的事情太多,想要追寻的还没有得到,而人的一生又太过短暂。既然已经无法回头,何不索性抬头挺胸地向前走去?

 

“她的头高高地扬着,但她脸上那种显示青春美丽和内在温柔的东西已荡然无存。过去的终归是过去了,死了的终归是死了。”

 

“在未来五十年里,整个南方会到处有那种带讽刺眼光的女人在向后看,回顾逝去的年代和已逝去的人,勾起突然令人伤心的记忆,并且以拥有这些记忆为极大骄傲来忍受眼前的贫困。可是斯嘉丽不是这样的人,她永远也不会向后看。”

——摘自原著小说《飘》第二十五章

 

斯嘉丽是幸存者、是斗士。不论是在南方还是北方、在乡村还是城市,她都能够凭借自己的努力换取一席之地。在母亲因病离世、父亲精神失常之时,她勇挑重担成为一家之主,既要应对在塔拉农场周围游荡的零散逃兵,又要辛苦劳作以维持一家人的生活。

 

“老天在上,为我作证,我会克服这些困难,我会渡过难关,我再也不要挨饿了,我家的任何人也是一样。即便要我去撒谎、去偷、去骗、去杀人,老天在上,我再也不要挨饿了。“

 



在很多事情的应对方式上,她有着男人一样的性格。她信守自己在阿希礼面前许下的承诺,留在快要沦陷的亚特兰大照顾即将生产的梅兰妮,为此错过了见母亲最后一面的机会;当回到疮痍满目的塔拉庄园,她立刻以铁腕手段接手家业,在短时间内树立了绝对权威;她在北方的大城市经营木材厂,游走于社会各阶层的人群之中,收入可观。

 

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南方社会绝不能容许的事情。

 

可那个社会已经不复存在了,和她那温柔善良的母亲一同故去了,和她儿时的玩伴们一同泯灭于战火,归于历史的尘埃。

 

而她曾经憧憬过的阿希礼•威尔克斯,却始终停留在那段逝去的岁月里,宁愿在虚幻的安详中自我麻醉,也不愿意走出来,用自己的双眼去看看这残酷的现实。

 

“如果没有战争,我会平静地生活在十二橡树庄园,但战争真的来了……现在我迷失在一个未知世界里,一个没有我容身之处的世界……你(指斯嘉丽)不畏惧面对现实,你从不像我那样想逃避它们。”

 

“不要回顾过去,阿希礼。不要回顾过去……那会一直牵扯着你的心,使你除回顾之外不能做任何事。”

 

“我是属于旧时代的。我不属于这个疯狂的杀戮的现在,恐怕无论我怎么努力,也无法适应这样的生活。”

 

这也注定了两人渐行渐远。共同度过了这么多的困境,他和斯嘉丽的人生轨迹反倒再难有交集。

 

厄运可以夺走一个人的地位、财富、家庭,甚至是生命,但它无法泯灭灵魂。对于那些真正勇敢的人,他们被压倒、被击败、被折磨、被践踏,但终有一天会奋起。若不幸死去,那也是在和命运的抗争中死去,他们可以被杀死,但绝不会被征服。哪怕身躯深埋于黄土,那些勇敢的灵魂也依旧存在,在人们即将放弃之时,于他们耳边喃喃细语——

 

不要伤心,不要放弃,不要绝望,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After all, tomorrow is another day.

评论(1)

热度(260)

  1. 共4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